目光時不時看向一旁的慕顏。
臉色慘白的少女周身氣息單薄,就彷彿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。
「天佑?!」楚辛炎再次提高了聲音,語氣肅殺陰鷙,「你最好想想清楚,到底是你母親的命重要,還是君慕顏重要。」
說話間,他身上的威壓施放出去。
楚天佑可以說從小就是在楚辛炎的淫威之下長大的。
他太清楚,要怎麼樣才能擊潰這個兒子的心理防線。
果然,在楚辛炎的威脅下。
楚天佑雙膝一軟,幾乎跪倒下去。
聲音中滿是惶恐和哀求:「請父親息怒,孩兒怎麼敢違背父親的命令呢?請,請您等等,孩兒這就帶君慕顏離開……離開洪荒塔!」
說著,他轉身往慕顏的方向走去。 楚修塵的唇角莫名的輕輕的顫了顫,似乎自己的那位師父還有著一些沒有解決的桃花孽緣。
只是這樣的一件事卻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景之下給說出來,怎麼著都有些不合時宜的感覺。
暗處的玉竹幽悄然的握緊了拳頭,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掌心之處,淚水瞬間的已是打濕了眼眸。
銀牙暗咬,她終究的還是決絕的轉身而去,迅速的消失在了街角的轉角之處。
就在楚修塵尋思著該如何的解決這位前來尋情債的男子的時候,他遽然的感受到了一抹更加滔天的威壓轟然而至。
無陵的面色也是瞬間的一變,驚呼出口:「師父?」
楚修塵的神色頓時的一凜,心下驚疑的看向了威壓襲來的方向。
只是一轉眼的時間,一襲黑衣已是閃身到了那名男子的面前。
「無陵……」
「師父……」無陵連忙的單膝跪下,恭敬的拱手行禮:「徒兒見過師父……」
「起來吧……」
楚修塵的眼底瞬間的驚起了一抹的驚濤駭浪,眉心之處不著痕迹的悄然一緊。
面前的這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雖然的是在和自己的土地說話,可是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眸卻是自始至終的沒有離開自己的身上。
那眼底的殺意騰騰更加的是毫不避諱的直接的落入了楚修塵的眼底。
他想要殺了自己。
而且是那般的迫不及待。
楚修塵一聲冷笑,唇角之上勾起了火灼般的森然煞意,桀驁不馴的迎上了那個男子的眼眸。
「無陵,你回去吧……所有的事情,皆有師父來完成……」
無陵的眸色很是明顯的微微的一怔,旋即的恭謹的沉聲道:「可是師父,師妹還是沒有消息呢……」
「她的事情我來處理……你還是潛心的會山門閉關的為好……」
無陵唯一躊躇,囁嚅道:「可是師父……那個司浩瀚也是沒有了蹤跡……他們……」
「為師說了,這裡的事情,全部的有師父來解決……」老者忽然的一聲厲喝,「難道師父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?」
這一聲厲喝含著十足的威壓,使得楚修塵的心亦是禁不住輕輕的一顫。
無陵似乎還想要辯解,可是終究的還是攝於師父的尊威,叩首之後,不甘心的悄然退去。
楚修塵的眸子似水,靜斂無聲的看著這個鬚髮皆白的老人。
「你為什麼不告訴你的徒弟實話呢?」
老人如刀的眸子更加的不避諱的直接的看向了楚修塵:「老夫怎麼做,不需要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指手畫腳……」
「以你的手段,你定然的也是知道我師父的事情,可是你卻是要瞞著自己的徒弟……」
楚修塵的雙眸驚起了一抹清冷的安定之態:「想來……你應該的很是清楚我師父的下落了……」
老人者的眸子頓時的一縮,深眸之中頓時的閃現了深淺不一的驚詫之色。
這個楚修塵的心思果然的縝密的很,只是這簡單地幾句話,就猜出了自己話語之中的隱含的深意。 「老夫不是那個心機單純的無陵,你就算是不用什麼手段都能夠知道他的心思……今日老夫到這裡來,不是要和你討論些什麼虛無的東西,而是要來會一會你這位天下聞名的殺神修羅……」
他的話語讓楚修塵的唇畔忽然的綻開了一抹會心的笑意。
「說實話,老人家你的脾氣倒是很對我修羅的胃口,咱們都是沒有時間廢話唇舌的人……」
老者眼底變換了幾個顏色之後,沉冷一笑:「老夫已經許久的沒有出這江湖了,只是不知道是否還有人知道老夫的名號……老夫人稱閻羅,似乎的也是和你這修羅有著相同意思的一個稱謂吧……」
「哈哈……」楚修塵忽然的昂首狂笑,狂傲不羈的眸光遽然的落在了那個老者的身上:「一百年前,江湖之上一個至尊殺神,人稱閻羅,殺人無數,弒殺成狂……只是此人卻是在巔峰時候忽然的在人間銷聲匿跡,再也的沒有了任何的訊息……想不到,原來竟然的是老人家你啊……」
他的聲調之中,有著桀驁不馴的狂肆,非但的是沒有因為這閻羅兩個字有著任何的忌憚之意,反倒是越發的輕狂。
「這樣也好,就讓我這個百年之後的修羅來會一會你這位百年前的閻羅……看一看我們兩個人,究竟的是誰有這個問鼎天下至尊殺神稱謂的資格……」
破碎深淵猶如它的主人一般,狂妄的撕裂虛空,幽然出現。
陽光之下,流光婉轉,閃過了奪目的光華。
閻羅一直的背負在身後,隱藏於廣袖之中的手終於的緩緩的露了出來。
一雙閃爍著耀眼寒光的鐵爪鋼拳赫然的呈現於陽光之下。
楚修塵的眼眸閃過了一抹不屑的冷笑,掌心緩緩的張開,悄然的握住了破碎深淵的劍柄。
五指張開再合上的時候,已是有力的握住了掌心之上的劍柄。
一道驚天霹雷震顫了所有人的耳朵,流光滑過這粲然的天際,宛若驚鴻般的挾裹者毀天滅地之勢轟然的斬殺而去。
閻羅的掌心悠然的張開,淡淡的銀色的光華流轉期間,如若迷網一般,劃破了天際,詭異的迎上了楚修塵的破碎深淵。
一道驚雷,一抹白光……
破碎深淵與閻羅的鐵手鋼拳在觸碰的一剎那,毫無預兆的氣浪驟然而發。
以兩人的觸點為中心,氣浪瞬間而發,秋風掃落葉般的直接的席捲了周圍的所有的一切。
在一片房屋倒塌,塵土飛揚,人群的慘叫聲中,正在顫抖的兩個人迅速的再一次的分開。
長身而立的楚修塵的唇角勾勒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意,冷垠無限的眼眸彷彿一個無底的黑洞一般,肆意的侵吞著周圍的所有。
「閻羅的名號……當真的是名不虛傳……」
閻羅的手指不動聲色的微微的鬆開又合上,舒緩了一下微微的發麻的指尖。
面上的漫不經心卻是難以遮掩心中的驚濤駭浪。
眼前的這個修羅,竟然強橫至此。 說著,他轉身往慕顏的方向走去。
楚辛炎滿意笑道:「好,這才是我楚辛炎的乖兒子!」
看在你那麼聽話的份上,我就讓你……死的痛快一點好了。
看到楚天佑當真一步步朝慕顏走去。
底下的良辰大軍和傾城軍又氣又急。
「楚天佑,你敢傷葉大神一根汗毛,我跟你拼了!」
「楚天佑,你就是浮塵吧?枉葉大神如此信賴你,將老子天下第一店鋪都交給你經營,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嗎?」
知道慕顏是葉良辰,很容易就能猜到,【浮塵】的真實身份。
而這段時間,良辰大軍和老子天下第一店鋪,幾乎都是由【浮塵】一手打理的。
【浮塵】強大的管理能力,敏捷的應變思維,和對葉良辰忠心耿耿的態度,得到了【良辰大軍】的一致好評。
許多人都已經把他當成了【良辰大軍】中獨一無二的領頭者。
可今日,這個領頭者,卻要做出背棄他們偶像的事情,這讓所有的良辰大軍如何能忍?
有人怒到極致,已經忘了洪荒塔沒有允許是不能靠近的,不顧一切地騰飛上天,就要去阻止楚天佑。
然而,還不等他們靠近洪荒塔。
楚辛炎冷哼一聲,渡劫期的威壓陡然施放。
這些飛上天空的修士,頂天了也不過元嬰期,哪裡能經得住渡劫修士的壓迫。
一個個連哼都哼不出一聲,就口吐鮮血,從半空掉落下來。
楚辛炎身邊的心腹怒喝一聲:「你們是失心瘋了嗎?想要與定北侯府作對不成?就算你們不要自己的腦袋,難道也不怕連累你們的師門家族嗎?」
此話一出,底下的修士臉色都是一變。
哪怕心中再憤怒擔憂,卻也不敢上前。
苗越咯咯笑道:「什麼良辰大軍,傾城軍,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湊湊熱鬧罷了。事到臨頭了,不還是要各自飛嗎?君慕顏該不會以為,生死關頭,這些人真的會不顧一切為她賣命吧?嘻嘻嘻……」
……
楚天佑的手按在慕顏肩頭,沉聲道:「君慕顏,你不要怪我,我也是無路可走。現在,就請你跟我走一趟吧。」
慕顏猛地睜開眼,駭然望向楚天佑。
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,可面色忽紅忽白,卻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楚天佑輕輕勾了勾唇角,聲音又輕又緩:「君慕顏,你就別再掙扎了,你如今半點靈力也無,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。我勸你……還是乖乖……隨我回定北侯府……」
洪荒塔外,楚辛炎露出滿意又急切的申請。
就等著楚天佑馬上將人帶出來,從此以後,洪荒塔和六星塔就是他的了。
然而,誰都沒有看見,此時的楚天佑臉色越來越白。
原本青春俊秀的容顏,在一點點變得蒼老,爬上細紋
兩鬢烏黑的髮絲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斑白。
慕顏全身顫抖,神情焦急,拚命想要阻止,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,無法動彈。
楚天佑垂眸看著他,眼中彷彿有晶瑩的光芒在閃爍。 雖然的只是一擊,可是他卻是感覺到看對方那綿延不絕的後續之力。
相比較來說,自己的那一擊,雖然的只是用了七成之力,卻是已是在瞬間的枯竭,被他消耗的乾乾淨淨。
這是這一招,他的心中已是再無絲毫的輕蔑之意。
這個修羅,已然的成為了所有人的一個夢魘的強敵。
只要是他想要這天下,怕是再也的沒有人有著可以阻擋他稱霸天下的步伐。
閻羅的眸光深沉的不見底,潛伏著至深的冷冽煞氣。
於公於私,這個修羅,真的是留不得。
楚修塵甚是明顯的感應到了他的濃郁的煞氣,暗影沉浮的眼眸之中,肆虐著令人沉墜的深幽。
「老人家,想要殺我,怕是還是需要一些手段的……若是只是單單的憑著方才你老人家的那一擊……」
他極是輕蔑的搖首謔笑,一臉的譏諷之意。
狂妄的輕蔑深深的刺疼了閻羅的眼睛,冷斥聲中,雙掌之上的鐵手套冷冽的寒光編織成網,隨著他的遽然起身,鋪天蓋地般的直接的罩向了楚修塵。
這個男子,他必須的要絞殺殆盡……
……
洛舞煙在司玄衣的帶領之下,一路疾馳,只是他的身上終究的有傷在身,一路之上,走走停停的也是耽誤了不少的時辰。
解開身邊的水袋,洛舞煙有些內疚的將它遞於了司玄衣的上唇邊。
「對不起,你這一身的傷痕,我卻是要你這般的陪我遠行……」
「不關你的事……」司玄衣淺笑著接過水袋,凝眸看向了遠處:「是我自己也是焦急著想要知道肉包子的安危……當日情急之下,我實在的是沒有辦法,只好將肉包子寄養在別人的家中……」
他的目光悠然的一頓,頗為的擔憂道:「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句融是否已經找到了他……」
「他定然的是沒有找到他,否則怕是早就出手將你直接的殺了……」洛舞煙的眸子不著痕迹的悄然的一緊,極是后怕道:「其實還幸虧的你當時急中生智,想到了這麼一個掉包的法子……否則,今日怕是就是另外的一番局面了……」
「是啊……」司玄衣忽然的深深的一聲嘆息,眸色頓時的黯淡無光:「那一日,我抱著掉了包的孩子上了龍吟寺,想要找這元祖大師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,可是沒想到這辦法沒有找到,卻是引來了殺手血屠了龍吟寺……」
他的身軀微微的顫抖著,握著水袋的手也是輕輕的動不止。
洛舞煙悄然的握住了他顫抖的手,低語道:「這件事情,錯不在你,你無需內疚自責……」
司玄衣遽然的一聲苦笑,搖首嘆息道:「我也是殺戮之人,沒想到今日竟然的也是會有著這般的悲憫之心……忽然的覺得牽連無辜,總是不是那番的滋味……」
「玄衣……」
「沒事……」他卓然的起身,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「我們還是快些的去找肉包子吧……這些日子,不知道他過的可是還好……」 「你放心吧,只要……你乖乖聽話……一切都會……好起來的……」